衣服掉到落叶上的沙沙声停了下来，自己用来死死捂住眼睛的双手被一双戴着皮手套的坚硬的手轻松地拿开了，赫夫继续闭着眼睛，但是还是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这个小缝突然张大成了圆形，而且没有再闭上。
眼前的人，不，眼前的人偶有着奶白色陶瓷制作的肢体，球形的关节，腹部有着一个小小的黄铜把手，大概是用来打开腹部上的盖子来修理里面的机械的，但是很难看见把手所在的盖子的边缘，利维坦把手套从手上摘下，手上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她有弯下腰，从膝盖上剥下来一圈大约是橡胶的假皮肤，露出里面的膝部关节。“哦，我的天，你究竟是...”“我就是利维坦，廷达罗斯学会海洋超自然生物观察项目的设备和成员之一，由该项目的科学研究人员制造。我是一个球形关节人偶，用蒸汽机供能。”她摘下帽子放在胸口，行了一个优美的曲膝礼。“不，我想说的是，你究竟是怎样一个美丽的造物啊！”赫夫忍不住向她走近，对她的身体探出手，又缩了回来，她不大确定到底是因为自己刚看了利维坦的**还是因为利维坦是一个靠机械驱动的人偶，自己十分的兴奋。利维坦主动伸出的手，被自己捧在手里，轻轻地用指肚摩挲着每一个关节，那试探的力度让利维坦感到有些搔痒，但是却并不想让她停下来。然而，当赫夫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利维坦手上这种轻柔的触感就消失了。“啊，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手非常有机械美感，所以就没忍住去摸一下。那你的头发为什么是那种绿色？”这个问题也曾使赫夫纠结了很久，因为她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能是衣服衬得她的头发显绿，但是现在这及腰的茂盛长发在利维坦洁白的躯体的映衬下，仍然是墨绿色，好像松针一样的墨绿。“因为这种颜色在深海里比较不容易被看见，可以方便我观察那些生物。”“我就觉得你对印斯茅斯附近的海域了解的像是在里面潜过水一样，不过我不建议你下次去的时候还是戴着怀表，那里面嵌了不少海盐。”“行。所以，现在你已经了解我了，说一说你的计划吧。”利维坦开始穿衣服。
赫夫坐到了地上，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在膝盖上摊开，然后又掏出两个用报纸包着的三明治，剥开一个，咬了一口，“你应该不用吃东西吧，我还买了两个鸡肉的呢，现在只能我一个人吃了。”她拍拍身边的地，示意利维坦坐在那里，举起一支铅笔，指向那个笔记本上画着的印斯茅斯的简略地图，“他们的教堂其实并不举行宗教仪式，那些活动都是在渔业码头进行的，每周日主教都会在那里献祭活的牺牲品，有时是牛羊，有时是体型比较大的鱼，偶尔是活人。在献祭之前，那些祭品会由一位教徒送上，因为主教需要用一把匕首先刺死牺牲品，那个教徒还会给主教送上那把匕首。我本来打算在这周日献祭前把那个教徒杀死，然后顶替他去送祭品和匕首，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匕首接近主教，再捅他一刀了。”“但是这样你肯定就跑不掉了，你的腿并不能支持你跑得很快。”“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实施，不过现在我有了一个盟友不是吗？如果你是蒸汽机驱动的话，你的速度应该很快的吧。”赫夫的嘴里满是三明治，说话嘟嘟囔囔的。“那么你想让我去杀死主教，然后跑掉？”“如果你可以的话，我可以在下面制造一些混乱，比如冲天放两枪什么的，这样我们的行动会更顺利。”赫夫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得到肯定的答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别人杀人的，而自己也只是她的朋友而已，虽然自己并不只希望可以成为她的朋友。“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利维坦这样问着，但心里已经决定同意了。“好处就是你可以得到教主随身携带的日记本，那里面记录了许多你可能需要的信息，而且你可以毁灭这一地区对人类最有害的超自然势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在的学会就是做这种事的。”利维坦歪着头想了想。她做这个表情时简直可爱的像是天使一样，假如天使真的存在的话，赫夫想道。“即使那样，我也不可以随便杀人，”利维坦直视着赫夫黯淡下来的双眼，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调说着，“我需要学会的许可。”“那很难得到吗？”赫夫的语气里透着难掩的失望。“不难，我只要写一封信，给学会说明一下情况，两三天就应该可以获得许可。”“这么说，你同意帮我了！”赫夫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不过我们还是下周再去印斯茅斯吧。”“为什么？这周日前我就可以获得许可，这件事不应该越早解决越好吗？”“首先，我们应该做好更缜密的计划，这件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做好；其次，毛衣确实不够暖和，我已经冻感冒了。”赫夫打了个喷嚏，吸了一下鼻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捡起了斗篷，“如果你是真的不怕冷的话，回去的路上斗篷给我穿行吗？”
接下来的三天里赫夫都在阁楼上窝着，做了一份完备的计划，时间点精确到分钟。她靠在床上，披着自己的斗篷，对着自己那个笔记本写写画画，“嗨，你知道辨别真的教主的方法吗？”她举起铅笔，金色的眼睛下是黑色的浮肿眼圈，“现任教主总是戴着一个金色的吊坠，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有人猜测那是深潜者们赠送给他的。”“是吗？那很有用。”利维坦写着申请书，心不在焉的回答道，赫夫凑过去看了一眼信封，上面写着“致霍华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让她感觉有些淡淡的不爽感，但是她没说什么，信的落款是“你的利维坦”，这大概说明这个叫霍华德的家伙应该是制造利维坦的一个人，要么就是某个和利维坦关系很近的科学家，多半是个糟老头子，想到这里，赫夫突然感到一阵释然，但是她也不明白这种释然感的原因，利维坦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已，友情不是排他的。对吧？
两天后利维坦就收到了回信，霍华德表示利维坦想要干什么都无所谓，只是不要受伤就好。还真不是一个古板的糟老头，但是利维坦收到他的回信还蛮高兴的，没关系啦，只要她高兴就好了，希望下周不会出什么岔子，毕竟如果有什么问题，利维坦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了，赫夫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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